为重振经济，新加坡政府于2001年12月成立了以副总理李显龙为主席的"经济检讨委员会"(EconomyReview Committee)，全面检讨和规划未来20年新加坡经济发展蓝图。经济检讨委员会下设7个分委员会，其中服务行业分委员会由新闻艺术部部长许文远负责。该分委员会于2002年9月12日公布了《教育服务检讨报告》，建议核心就是如何将新加坡建成区域教育中心。该建议希望新加坡政府通过吸引国际一流学府来新加坡办学，整合现有私立商业学校，鼓励跨国企业在新加坡开办培训中心，提供办学用地和廉价学生住宿用房，进一步开放国际学校和简化学生签证申请程序等，力争10年内将现有每年5万外国学生人数增加到15万，将教育服务业对国家GDP的贡献从1．9％提高到3％～5％。

　　导 言

1．新加坡具有几方面的优势能够成为全球教育重镇(a globaleducation hub)。这些优势包括：(1)战略地理位置(strategicgeographical location)；(2)优质教育声誉(reputationfor educational excellence)；(3)充满活力的经济枢纽(为学府与工业界的合作提供机会)；(4)安全及全球化环境。

2．目前还存在一系列障碍，如：对各级教育水准的规范、私立学校缺乏教育质量保障体系、较高的土地和房屋租金、缺乏国家教育海外促进机构以及繁杂费时的学生签证要求，等等。

3．通过克服上述障碍，新加坡能够从全球教育市场(估计约2．2万亿美元)中取得较大份额，力争在未来10年内，将教育服务业对国家GDP的贡献从目前的1．9％提升到3％-5％。教育服务行业的增长有赖于学府和学生的开销，特别是国际自费学生的花销。应该将吸引外国自费留学生的努力摆在吸引外国优秀人才之上。

　　有关背景

4．在经济委员会1985年的报告中，教育是18个应该得到扶持和加强的服务领域之一，因为它具有增加国家财政收入的潜力，具有经济价值和潜在的出口潜力。虽然教育服务业的经济潜力得到了认可，但是由于社会和政治因素，限制了这一领域的发展。

5．据估计，2000年新加坡教育产业(education industry)产值为30亿新元，约占GDP的1．9％。该行业雇用4．7万人，吸收外国学生5万人(2001年统计)。绝大多数外国学生在高等学府和私立(商业)学校就读。在高等学府就读的学生绝大多数享受新加坡政府提供的奖学金，在私立商业学校就读的学生付费也比较低。

6．除了公益性之外，教育在澳大利亚、英国和美国也是很重要的出口服务行业(asignificant service)。在美国，2000-2001年外国本科生和研究生的学费、住宿费和生活费用对美国经济的贡献高达113亿美元；澳大利亚约为35亿新元(OECD提供)。

7．随着失业者寻求提升自身能力而实现再就业，教育越来越成为克服周期性危机的产业。以澳大利亚为例，教育产业和农业在其1997-1998年的经济衰退过程中为保持社会稳定发挥了巨大作用。亚洲经济危机时，澳大利亚的外国留学生稳步增长，岛内学生的减少由岛外教育服务(出口)的增加所弥补；"9·11"事件后，澳大利亚被认为是比美国更安全的学习地，而从中获益。

8．其他国家的经历也显示，教育能够成为具有很大增长点的经济行业。以教育的抗衰退特性（counter-cyclicalcharacteristics）来看，教育也能够帮助国家建立更多样性的经济基础。
分析

9．新加坡教育产业的特点可以归纳为优势、弱点、机遇和挑战等几个方面：

　　优 势
．完整的公立教育体系，具有良好的学术声誉；
．安全、国际化和进步的东西方结合的社会环境；
. 顶尖外国高等教育机构的参与；
．意味着庞大教育市场的英文授课和交流媒介；
．相对于澳大利亚、英国和美国的较强的低成本竞争力；
．业已形成的该区域对外国学生寻求高质量教育的吸引力；
. 位于具有最多国际学生国家(如印度和中国)的区域。

　　弱 点
．规范障碍：如私立商业学校只能够作为外国大学课程的中介；
．缺乏大量关键性专业的高质量教授和教师；
．土地成本高，从而转嫁为较高的课程费用；
．缺少学生可以负担的廉价住宿设施；
．在本地大学中，有些专业学额不足，如法律、医学等；
．本地学府数量多，实力弱，吸引力相对分散，缺乏协调；
．缺乏质量保障和评价机构，造成学府质量不平衡，特别是私立商业学校发展不平衡；
. 国际学生许可证要求高，特别是私立商业学校学生，获得许可证困难。

　　机 遇
．在招收国际学生最多的国家(澳大利亚、英国、美国)，教育对GDP的贡献一般在0．5％～5．5％，表明了教育能够成为重要的和可持续发展的行业；
．全球高等教育市场(仅国外消费)约为300亿美元。国际学生总数在1996年为1600万，以每年5％的速度增长。45％的学生来自亚洲，如中国、韩国、日本、马来西亚和印度；
．亚洲学生(特别是中国、韩国和日本)对各级高水平教育的需求不断增加，如高等教育、预科教育、英语培训和职业训练等。特别是中国，大量中产阶层居民需要高质量的教育服务。

　　挑 战
．竞争者的声誉和海外学府的质量，特别是留学热点国家，诸如澳大利亚、加拿大、英国等；
．其他国家(如马来西亚)的较低要求，公立和私立学校课程的多样性，增加了它们对国际学生的吸引力；
．其他国家有实习机会和研究生毕业后的就业机会，而在新加坡的绝大多数留学生(特别是在私立学府毕业的学生)毕业后都必须离开该国，无形中降低了在新加坡学习的价值；
．其他国家已有的国际学生市场和由政府资助的海外学生工作机构，如英国文化委员会、澳大利亚的IDP和美国国务院等。

10．在过去的年代里，新加坡已建立了区域优质教育中心的声誉。作为制造业的一种补充，新加坡应该努力建立起优质服务产业，在这些方面，我们比同期发展起来的东北亚国家和地区(如台湾和韩国)有优势。

11．总之，教育是新加坡具有竞争力，并且能够在全球市场范围内参与竞争的核心行业之一。我们必须考虑更具综合性和更有竞争力的方法发展教育服务产业。
目 标

12．我们的目标是：发展自我约束的教育生态，向世界提供多样性和具有特色的优质教育服务，使教育成为经济增长和容量发展的新引擎，为新加坡吸引优秀人才。

13．教育生态是指一群相互增益和补充的教育机构，它们在学生数量、国别、文化环境、活动的性质、学术水平、学科／课程、科研兴趣和价格等方面都具有特色。这样一个网络将会提升教育标准，为新加坡学生提供更多的选择，丰富外国学生的求学经历。

14．经济增长。英国教育对其GDP的贡献占5．6％，这一比例在澳大利亚是5．5％，目前新加坡为1．9％。优质多样性的教育机构和具有国际品牌的教育公司，以多样性课程吸引大量国际学生来新加坡学习。在今后10年时间内，教育服务对新加坡GDP的贡献将提高到3％~5％，包括：
．新公立和私立学校开销以及相关支持产业的开销；
．每年10万名外国自费留学生花费和每年10万名外国培训人员花费。
预计这将创造2．2万个新职位，其中1．3万个为教学人员职位，9000个为行政管理和专业人员。

15．容量的扩大，可以满足现有和计划中工业对人才的需求(如对软件工程师的需求)、促进更广泛的人力资源的发展(如为绘画和表演艺术天才的发展提供经费支持)和社区发展(如为新加坡人创造终身学习的机会)。另外，有些高等教育机构和企业机构将会推出一些以知识为基础的活动，如R&D、IP管理和技术转让。

16．吸引顶尖人才。随着更多教育机构的建立，将会为新加坡经济引进更多外国人才(如果他们能够在新加坡工作)，同时建立起世界范围的校友网络。

　　战略突破

17．具有潜在较好增长的四个教育部分为：高等教育、私立商业和专科学校、企业培训以及预科和住宿学校。最关键的战略在于吸引外国自费留学生和企业管理者培训，因为这两部分人能够直接为新加坡带来财富，并为其他服务业带来正面影响。

18．高等教育。充满活力的高等教育不但能够吸引和开发人才，也能创造就业机会和财富。该战略在于建立分层次的大学，从而为本地和海外学生提供多样性的课程。大学可由下列三个层次构成：

　　世界级大学(World Class Universities，WCU)--这些大学将是优质教育资源的核心，进行国际水平的R&D，向工业界转让技术，同时打造新加坡作为教育中心的品牌。我们期望有10所这样的大学，提供1000-3000个国际顶尖人才的稳定研究位子。

　　新加坡国立大学(NUS)、南洋理工大学(NTU)和新加坡管理大学(SMU)--它们将成为高等教育的骨干部分，即进行广泛领域的R&D，满足新加坡对核心人力资源的需求，创建区域学者的天才管道，以及成为公益事业的一部分。它们将继续获得国家资助，力争成为国际品牌。

　　新增加的私立大学--这些大学将致力于教学和应用研究，为高等教育增添多样性。它们可以是本地或海外学府分校，这些学校里的学生基本上是外国自费学生。作为开端，我们必须确保这类大学至少具有与NUS／NTU相当的国际学术地位。

19．商业和专科学校。这些学校业已存在并且非常活跃，本土和国际的需求也比较多。然而，经营者比较分散，课程质量发展很不平衡。我们的战略就是组建40所相互关联的高质量私立学校，每所学校至少能够招收1000名国际学生。完善私立学校是另外一个比较小的核心部分，这些学校将提供从烹饪到绘画等多样化的国际水平课程。

20．企业培训和企业主管教育。新加坡有6000多家跨国企业(MNCs)，其中一半以上具有区域代理责任，包括培训。随着人力资源成为经济竞争的主要因素，培训是这些MNCs重要的战略投资。我们的战略是，鼓励更多的MNCs建立它们的新加坡区域培训中心，支持有信誉的学府开设短期企业培训课程。这样做必然会吸引大量的企业人员来新加坡，他们在新加坡的消费将会为我们的经济带来增益。

21．预科教育和寄宿学校。这一部分包括招收大量外国学生的公立学校(中学和预科阶段)和私立国际学校，它们也是高等教育的重要资源提供者。我们的战略是，将新加坡发展成优质区域预科和寄宿学校中心，让外国和本地学生能够在比较宽泛的范围内选择其所需。如果容许本地学生选读私立学校，可能会带来一些社会问题，教育服务工作小组将向教育部的初级学院／高中检讨委员会提供有关意见。

22．支持体系。除上述教学部分之外，教育支持服务，特别是网络教育(e-Learning)、考试和评估，已是初见端倪的具有出口潜力的新兴产业。我们的战略是，培育一批(本地和外国)不论大小的、具有创意和升级技术的管理者，进军国际和本地市场。

　　主要建议

23．发展上述教育服务行业需要各方面通力合作和改进先行的有关体制。工作小组的关键建议是创建"企业化市场环境"。具体内容如下：

．在工业发展方面，需要有一个固定和长期的方式吸引国际学生，并培养本地的吸纳能力，这样才能确保世界级学府得到发展。需要有一个机构(政府／或其他)开展活动，监控教育产业的宏观发展过程。

．为私立和商业学校建立质量保障体系。这样不但可以帮助私立和商业学校不断提升其课程的质量，增加透明度，还从长远保护了新加坡作为优质教育中心的声誉。方法之一，就是利用已有的标准(如新加坡质量奖)为私立学校勾画出运作框架、主要运作指标和关键的提升程序。

．构建有效的人力资源库。培养和发展教育产业的人力资源将是最大的挑战，因为新加坡的天才基础相对有限。我们需要大量的教师、行政管理人员和工业工程师。短期战略是从海外招募人才，长期战略就是致力于培养本地人才，可以请外国的教师培训机构在新加坡设立分校承担此任务。

. 建立教育促进机构。像英国文化委员会和美国的教育信息中心一样，建立新加坡的教育促进机构。这样的机构通过其海外分支机构推销新加坡的教育，吸引国际学生来新加坡学习。该机构应该还有提供咨询服务、为毕业生提供在新加坡和学生本国就业的协助功能。

．理顺学生签证要求和审理程序。吸引国际学生就要求更为灵活、迅速和透明的签证申请及审理程序系统。选择之一就是引入整合学生签证体系(adifferentiated student visa system)，即设立不同教育项目的签证种类(类似于澳大利亚政府所采用的系统)，能够较好地排除有移民倾向的申请，更方便真正的求学者。

．划拨90公顷的低价土地，用于新的学府开办教育产业。另外，也要为学校和与教育有关的公司提供其他有效的土地或空间。教育选购中心(Edumallconcept)也是一种让私立教育机构共享资源的选择；允许商业性的私立学校利用废弃的政府学校资源。

. 增加学生住宿空间。裕廊工业区集团(JTC)可以考虑利用外来人才住宿项目(ShiftScheme for Housing of ForeignTalent)为国际学生提供住宿条件，组屋发展局(HDB)也可以考虑放宽出租组屋的条件，供外国学生租住。前面建议的教育促进机构可以为国际学生提供在新加坡住宿的信息。

．通过开发学生贷款二级市场，确保本地和外国学生经费来源。

．出口有品牌的新加坡学校、课程、教材和考试

评估服务产品。可以通过公私联合企业形式操办此类出口。要注意此类产品的国家针对性，比如中国。

24．另外，工作小组还有下列分教育层次的建议：

．促进大学教育发展。私立大学要能够提供本科和研究生课程。这将有助于营建活跃的大学环境，同时也有助于教育生态的改善。从大学的影响力来看，新加坡尚没有国家人力资源规划，策略之一就是逐渐引入一些私立高等学府进行实验性操作。目标是建立一个由世界级大学发展前沿性研究、作为高等教育骨干的本地公立大学进行更为广泛的R&D活动和提供人力资源培训、私立大学吸引国际自费学生的三个层次的高等教育体系。

. 培养40所良好素质的核心私立商业学校。每所学校招收至少1000名国际学生。围绕这些核心学校，还有一批规模较小的学校提供范围广泛的多样性课程。要建立这样一个体系，首先就要取消一些阻碍发展的障碍，克服市场的低效率因素；同时也要建立质量保障框架，促进不同学校之间的合作。这将有助于私立学校有机地发展并迅速有效地回应市场需求。多样性的课程也为当地新加坡人提供了丰富的继续教育机会。

. 企业培训。应该鼓励跨国公司(MultinationalCompanies，MNCs)在新加坡建立区域培训中心，并以此作为它们在亚太或东南亚总部的活动之一；同时也要鼓励具有特色的学府举办短期培训课程。它们将为新加坡带来数量可观的企业人员。

．预科和寄宿学校。新加坡能够成为此类高水准教育的理想地。此类教育的发展取决于对现有规定的检讨和市场取向的放松程度。工作小组已经向教育部检讨委员会提交了建议。

．随着网络教育、教育考试和评估的市场价值的逐渐浮出，将为本地和有关国际机构提供发展的机遇。特别是这方面的区域和全球需求已经出现。

　　结 论

25．教育服务是新加坡能够取得区域中心地位的产业。随着澳大利亚和马来西亚在此领域投入的增加，建立自己的教育产业以满足本地和国际需求，留给新加坡的时间已非常有限。

26．由于新加坡公立教育致力于本土人力资源的开发，吸引国际自费学生的重任就落在了私立商业学校的肩上。这样，就必须解除阻碍私立商业学校发展的束缚。

27．建议的目标是在新加坡建立企业绿色家园(pro-enterprisegreenhouse)，以利于现有的和新建立的以新加坡为基地的学校顺利发展并不断开拓区域教育市场。建议所提出的改革必须尽快实施，否则，新加坡的教育服务行业就会面临失去国际学生的窘境，或者其学校将会把它们的外国伙伴学校带到其他
国家去办学。

关于学校部分的意见和建议见附件。

附件

关于学校部分的意见和建议
A．允许本地学生就读国际学校
1．减少流失。事实显示，由于政府不允许新加坡孩子就读当地国际学校，有相当数量的新加坡孩子在海外国际学校就读。这些学生中的大多数随后也在海外大学继续求学。允许本地孩子就读本地国际学校，可以使新加坡减少学生的流失。
2．国民教育要求。要求新加坡孩子就读政府公立学校的原因是确保国民教育。如确有必要，在新加坡的国际学校可以提供国民教育。
3．观念和实践的交叉培养(Cross-fertilizationof ideas and practices)。在公立学校和国际学校之间提供一个更为开放的观念和实践的交叉培养环境。新加坡学生能够接触到不同的学习环境，与国际学生接触、交流。
4．对本地大学而言，增加了生源。如果本地学生就读国际学校，更多的国际学生就会在新加坡同学的影响下进一步选读本地大学，从而提高大学的入学标准。
5．社会整合。放松对本地学生就读国际学校的限制，能够为在公立学校成绩不好的学生提供第二次机会，他们可能会在外国教学体系下学得好些；同时，国际学校也希望能够有一定比例的本地学生，增加学校的多样性，增进国际学生与新加坡社会的融合。
B.增加国际学校
6．国际学校对经济的重要性。工作小组的建议之一就是吸引国际学生，增强对国家GDP的影响。随着更为宽松环境的出现，更多的国际学校会在新加坡开办。如果让本地学生就读国际学校。就可以成为吸引国际学生的重要资本。同时本地公立学校也将会有更多空位吸引国际学生。充分灵活的学校体系的另外一个优点，就是它能够为教育生态环境中的其他学府提供生源。
7．增强国际学校的竞争力。与本地区其他寄宿学校相比，高土地成本被转化为高学费。需要重新审核新加坡国际学校的土地价格，以帮助它们提高竞争力。
8．更好地利用公立学校的设施。应该允许单班制学校向国际学校出租它们的设施。
C允许本地重点学校开办私立学校
9．应该扩大名校的影响(如莱佛士初院、华侨中学和英华学校、莱佛士女中等)，允许它们开办吸收国际学生的私立学校。目前，作为新加坡吸收外来人才的手段之一，就是提供奖学金给外国学生。绝大多数在新加坡公立学校学习的外国学生都接受新加坡政府的补贴，所以每年新加坡的公立学校都要拒绝许多外国学生的申请。通过开办私立学校，新加坡就能够吸纳更多的国际学生。